2010年06月28日 ;星期一
朗读
月 圆
□ 碎 玉
昨夜的十点多，我还在灯下缝着那件衣裳。风铃般的提示声响起，夜都这般深了，还会有谁。缓缓放下手中的针线，捡起了手机。是一条飞信：我是月圆。月圆，诗一样的名字，六年了，你的影子依旧没有淡去，你，还好吗？握住你的信息，我的手，还在发抖，微颤着摁下了“是”。我好怕，网络那端的人不是你。好担心，这又是一次恶作剧。终于等到你肯定的答复：我是月圆，现在南宁。我们终于还能再相遇。
圆，你还记得这个日子吗？5月6日，六年之前，我们学会离别。那天晚饭，我告诉你，我考进了直升班。我还记得，你没多说话，只有那么一句“你要离开了”。是的，我要离开了，离开那所房子，离开房子里的人，你，方老师，师母，鹏飞，还有晓阳，离开我的初三，离开中考，一中，更有永远都不可能的高考。5月16日，别离，没有拥抱，没有悲伤地说再见。一个星期后，我回校完成毕业考。你刚下课，又能在那所房子里再见到我，你紧紧抱住我，丹，你回来了。你是不想再与我分开，对吗？我回来了，是同你最后的告别，我们真的要分开了。原谅我，没有守住中考前的最后一个月，那时，我初三，你才念初二呢，你还是那么小，我也是。
圆，你还会记得我是怎么搬进那所房子，对吗？我还在念初三，为了能进一中，为了每个晚上能多复习两个小时，就找到了方老师，他是你的姑父，跟他说，我想住到你家。方老师知道我成绩好，答应了，当然也征得了你的同意。那个晚上，我就搬进了你的房间，你那张大床的二分之一就留给了我。听到方老师还有师母都叫你“圆”，我也跟着叫。后来，从你的练习本上知道了你叫“吴月圆”。月圆，多美的名字，更有你如花的容颜，我都记下了，永远。当时的你，扎着马尾辫，笑起来真好看。方老师和师母也只肯叫我的小名“丹”，你也是这么叫我的。那时的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在灯下学习到十一点，一起被“五星红旗，你是我的骄傲”吵醒，迷迷糊糊地挤牙膏、刷牙，跟时间赛跑。即便到了现在，还是特别不能理解当时的学校怎么就选择了这么一首歌曲来催我们起床，再一次听到这首歌，心跳还是会加速，恐惧的初三。当然，也更能想起你，你会有这种感觉吗？
圆，昨晚的那条信息，唤回了我初三的记忆。你可能不知道，我住进来后的每次考试，方老师都会兴致勃勃地跟我说，圆的成绩又进步了，比以前更努力学习了。我真的可以影响到你这么多吗？我只知道，我要考上一中，然后每晚要复习到深夜，你就陪着我一起学习，当你题目做不出的时候，我可以帮你。那时候的你总是睡不够，每天清晨，还在睡梦中的你又被我早早推醒，一起去上课。现在的你，想起来这些，还会责怪我吗？你还会记得吗，我的初三，你的初二，有多少个夜晚又都是在烛光下度过的。那时候的学校，常常停电，我们就点起四只蜡烛，在那微弱的烛光下，做完一张又一张的英语卷子，证明完一道又一道的几何题，直到那蜡烛越来越短。六年前，我们真的好勇敢。
圆，你还会讲述那个房间主人的故事吗？那位叫“明”的大哥哥，他是你的表哥，是他的故事一直在激励着我。我刚搬进来的那会儿，方老师跟我聊天，他说，从这个房间里走出去的每个孩子都是很优秀的。我就暗暗下定决心，我也要很优秀，一中是我的方向。方老师说起明哥哥的故事，明哥哥走出了这个房间，进了一中，又考取了航天大学，再是硕博连读。几年后 ，再一次听到明哥哥的传奇，正在参与“神七”的研制工作。
圆，我还是忘不了师母煮的面条、诱人的木耳排骨汤。晚上，我下晚自习回到那个“家”，只要师母在家，总会关切地问一句“饿了吧，先填点肚子，再去看书”。师母会给我们每人端上一碗面条，师母会说，当年明哥哥最喜欢她煮的面条。我们坐在窗下，吃着热乎乎的面条，听师母絮叨明哥哥小时候的故事。碰上师母不在家，你会为我煮上一碗泡面，等我一起吃。再后来，房间里又多了两个人，鹏飞和晓阳。每天晚上，他们俩也都过来一块学习，那个窗台上总会探出三颗脑袋，在等我归来，为我开门。我到了，闹哄哄的你们也都安静了。我们四个人，一起学习。
圆，我那位淘气的弟弟，你还有印象吧，后来他做了你的同桌。当我弟弟听说我跟你住在了一起，吵着也要搬进来。你要知道，他是在我的保护下长大的，我们从小就腻在一起。既然不能住在一起，他就想办法来接近你，他不能离开我，终于成了你的同桌，他没少给你惹麻烦吧。你还应该知道，那位需要我呵护的弟弟，也已经勇敢地牵起了一个女孩的手，弟弟长大了。我还想问一句，有男孩子会牵着你的手吗？
圆，只是不想，我们的一别竟会是六年。我以为，我又把你弄丢了。六年间，断断续续地听到你家的变故。原谅我，没有及时地出现在你面前，好让你靠在我的肩膀上哭泣。若有一天，我们还能相见，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微笑吗？
六年，花开，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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