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读

《我们俩》：我们都需要沉淀

□ 曹晶晶

    突然觉得一阵悲伤，空气里还不能闻着雨的味道，风吹过来，却真的是冷了。怎么这么冷呢？像世界的尽头失去了一种颜色。

    我原本以为这部片子会和爱情有关。

    雪地、小院、大冬天里呵出的寒气。

    小马，小马。

    老太太喊着。老太太的喊声马上让我想起那个远在江南的朋友，有时我叫她哥，小马哥。这是个很北方的老太，声音浑厚，只简单地吐几个字，也带着一种笃定。老太是严肃的，严肃背后，你总能感觉到水在暗底下晃动。她趴着窗户，感叹外面的景象：这房子这么多年了，还没像现在这么热闹过。可见，内心的寂寥有多么的深重。

    在狭长的胡同深处，如此沉静的一个院子，只住着那么一个老太，还好，有个邻居。邻居是个瘦小的老太太， 两小老太趴窗户上看外面的世界，也看里面的世界。多好呵，院子里暗青色的影调渐渐地加入了一点红，那是春天的颜色，尽管春天，还有些远。

    老太太的拐杖咚咚地响着。这声音听着，暖心。这小院子，其实也不能算小，因为冷清，下雪的时候，还显出几分空旷。在冬天，在春天，北方都不常下雨，因为不常下雨，人的情感分明也更硬朗，细柔的事物在镜头底下都有了旧墙的深青色。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电影呢？它好是因为你不知道它好在哪里，你只是有一天突然遇见了它，突然发现它屋角上的青藤是那么熟悉，就连那旧墙边倚着的自行车，你也完全可以听见、可以感觉得到它旋转时发出的声音，那声音熟悉得必须和厚重的军大衣放在一起回忆，你才能感知人世间某刻的平凡，是平凡打动了你的心的。

    没有虚晃的镜头，也不告诉你怎样从冬过到了春，有的只是同样的音调，同样的手指，弹着同样的琴。我一直在想背后的那双手，那双弹琴的手。

    小马是倔强的，也不懂得礼貌，她那张红扑扑的脸，注定不会告诉你太多故事。而我，恰好也不需要故事。

    就像当初看到毕飞宇的《玉米》，我在心里感叹，中国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作家呢？看完《我们俩》，我也这么感叹，中国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电影呢？亲情、友情、爱情，在什么情都不是的情况下，我们能收获什么呢？

    确实，我再不想拿思想说话，我也不想在写个影评的时候，在词语之间回旋得天花乱坠，最后丧失最基本的朴素情感。我只是想说影片背后，沉淀着很多颗心。他们在雪地里，在窗外，在暗青色的旧墙里。我喜欢老太太的声音，喜欢她的那个邻居，喜欢故事背后，那巨大的逝去以及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