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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05月04日 ;星期一

朗读

地下通道,我的音乐厅


街头歌手李一航的青春之歌

□ 记者  英 昌  文/摄 

 

 

 

    初夏的风吹暖了婺江的水波,樟树的新叶在阳光中绿得轻盈、透明。大街上闪回一张张脸,走过一双双脚。车轮滚滚,人潮汹涌。有时就想,如果每个人走过的足迹都有一条细细的蛛丝,那么用不了半个小时。这个城市会是什么样子了呢?这些看似不相干的蛛丝会怎样交错,编织,成一张网,一个也许无解的方程式?一个人的脚步可以走多远,一个人的心,可以多么明亮和孤单?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对自由的向往……”地下通道里的歌声让我停下了脚步,我第一次发现,在城市繁华的空间里,竟然有一个这样空旷的地方,可以让歌声回荡,让灵魂飞翔。

    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坐在长椅上自弹自唱,他有着白净的脸庞,清澈的目光。在他脚边,躺着一个琴袋,上面散落着一把零钱。我走过去,轻轻地放下一个硬币,然后坐在他旁边静静听完一首歌。我看见琴袋上的硬币在地下通道黯淡的灯光下像星星一样闪闪发亮。

    他叫李一航,今年21岁,东阳市横店镇人。一个月前,他开始在金华市人民广场附近的地下通道里自弹自唱,成为水泥丛林中一道青翠的风景。

 

    物质贫乏,精神富足的日子

    “我从小就喜欢看戏,特别喜欢二胡。舅舅会拉二胡,一有空,我就缠着他,要他教我拉。”李一航的父母是农民,一开始他们坚决反对李一航学拉二胡,生怕他因为拉二胡而荒废了学业。为了说服李一航,父母找到从部队歌舞团退休回乡的吴大生老师,请他看看李一航是不是块学二胡的料。吴老师听过李一航的演奏后,认为李一航很有音乐天赋。“听了吴老师的话,父母后悔没有早点培养我。我从16岁开始跟着吴老师学拉二胡。50块钱一节课,对于我们家来讲,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三年过去了,李一航不仅二胡拉得好,吉它也弹得不错。

    2005年李一航高中毕业,考上了舟山海洋旅游学院。“我很想上音乐学院,可是学费太贵了,家里负担不起。”正当他犹豫不决时,一位网友给指了一条路。“网友说花那么多钱去读音乐学院,太冤枉,不如到北京去,找个水平高的乐队,跟着他们学。”李一航心动了,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喜欢的轮回乐队。他在网上联系到轮回乐队的贝斯手周旭。在父母的支持下,他如愿以偿地成了轮回乐队学习班的一员。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可以说是物质贫乏,精神富足。”李一航在北京郊区租了一间最便宜的房间,一个月的房租、上网费、水电卫生费加起来215块钱。家里每个月给他寄600块钱,刚好够住宿和吃饭。如果要看演出和买书,那就得饿肚子。“我们一般都吃馒头,不吃米饭。米饭很贵,一块钱一碗,而馒头一块钱能买到三个。”李一航很少到北京城里去玩。“有时心情不好,想出去玩玩,又怕花钱,就坐着公交车周游城市。有一次,我坐上了一辆路线最长的公交,我从起点坐到终点又从终点坐回起点一共坐了三个多小时。”

    “第一次见到轮回乐队的老师们,我有点失望。他们在舞台上看起来光彩夺目,可是在舞台下面,他们都很普通。”乐队没有演出时,他就跟着周旭学习演奏贝斯,100块钱一节课。乐队有演出时,他就在轮回乐队的排练场地自己练习。“我们这个学习班只有5个人,讲课时都是一对一。周旭很专业,跟他学进步很快。”学习之余,李一航也经常去看乐队的演出。一次,子曰乐队开演唱会,李一航凭票根摸奖,赢得了一把电吉它。“是我的偶像,子曰乐队的吉它手王磊把电吉它交给我的。我早就想有一把电吉它,就是没钱买。”

    “两年过去了,我的贝斯已经弹得不错了。后来周旭很少讲技术了,开始讲些哲学、命运之类的很玄乎的东西了,从周旭那里再也学不到什么新东西了。而且,我家里造了新房子,借了债,已经负担不起我的学费和生活费了。”李一航离开了轮回乐队学习班,背着吉它,在北京闯荡。

 

    把地下通道当成音乐厅

    “只有找工作的时候,才会发现在北京搞音乐的人太多了,要想混出点名堂来,太难了。”在学习班的同学中,魏军是混得最好的一个。他在酒吧里找到一份工作,每星期弹唱4次,每次连续弹唱4个小时,赚100块钱。还有一个同学叫小黑,他已经在北京呆了5年,一直没有找到稳定的工作,有时实在没钱了,只好到工地上挑砖头赚钱。“小黑写歌很厉害的,他写了20多首歌,都很好听,但就是出不了名。”轮回乐队开始也很穷,后来出了名,乐队成员才有点钱。“地下乐队都很穷。有一个叫‘8只手’的地下乐队,混了十几年,还是穷光蛋,连租房子排练都没钱。”

李一航也找不到工作,只好打些零工。没活干的时候,他就躲在房间里,卖命地练贝斯和吉它。他在展览中心当过引导员,为参观者带路,一天赚40块钱。他也为广告公司发过传单,一天赚十几块钱。魏军看他手头紧,就给他出主意,让他到地下通道去唱歌,一天能赚百来元。“我一听就摇头,我觉得在地下通道唱歌很丢脸。魏军说,靠唱歌赚来的是血汗钱,不偷不抢,没什么丢脸的。”

    “第一次跟魏军去地下通道里唱歌,他先唱了一首,然后我接着唱。我唱的时候很紧张,不敢放声唱,老怕出错。那次我只唱了半个小时,赚了十来块钱,只够坐车吃饭。”李一航没想到,地下通道的音响效果还不错,有种在音乐厅里唱歌的感觉。跟了魏军几次,他就找了一个地下通道独自唱歌。“我把地下通道当成自己的音乐厅,我只想把吉它弹好,把歌唱好,我不在乎别人给不给钱。如果有人停下来,认真地把一首歌听完,那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李一航并不总是这么从容,他也有落荒而逃的时候。“有一次,一位老人走到我面前,放下十块钱,然后对我说,你这么年轻,做什么不好,要出来卖唱。我的脸马上就涨红了。等老人离开后,我就背着吉它,逃回住的地方。”

    “在北京呆了几年,虽然对音乐的理解更深了,但是心里却没有一点成就感。我不想像黑子他们那样,等待一个渺茫的机会。”有一次,他回家时,正碰上警察到隔壁院子里抓人。“他们把一个姑娘拖上警车,那个姑娘一直在叫,我是刘亦菲,是明星,你们不能抓我。”他从房东那里得知,这个姑娘也是从外地人,开始在一个公司上班,后来在夜总会上班。警察抓她,是因为她吸毒。当时,她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这件事深深触动了他。“我害怕自己也会堕落下去。”2008年底,李一航离开北京,回到故乡。

 

    生活不会只有一条路

    “生活不会只有一条路,就看有没有勇气去走。现在我在浙师大图书馆当保安,上一天班,休息一天。工作之余,我就练吉它,也试着创作歌曲。我永远不会放弃音乐,因为是音乐让我学会了解自己,让我内心的渴望得到了释放。”他清醒地认识到一个事实:要想靠音乐养活自己很难。他报名参加网络函授班,学习工程建筑管理。“等毕业了,我就找一份更好的工作,生活有了保障,就可以专心地搞音乐了。”

    当保安,每个月工资只有800元,扣除房租水电吃饭等费用后,几乎没了。他很想买一套好一点的音响。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他又萌生了去地下通道里唱歌的念头。一个月前,他背着吉它,在金华市区转了一圈,最后在沃乐玛附近找到了一个比较干净的地下通道。那天他唱了两个小时,赚了二十多元。“我习惯连续弹唱,不管有没有人听,都要唱。只有这样,才能一直保持最佳的演唱状态。我的朋友魏军告诉我,这是一种职业道德。”

    第一次在地下通道里唱歌,李一航就遇到不开心的事。有两个人告诉李一航,这个地下通道是他们唱歌的地方,不许李一航在这儿唱。“地下通道是公共的,谁都有权利在这里唱歌。在北京时,遇到两个人在同一个地下通道唱歌的情况,我们会自觉地轮流唱。”李一航不想惹麻烦,所以他告诉那两个人说,如果他们来这里唱,他就到别的地下通道去唱。“我们都是喜欢音乐的人,需要相互理解。对我来讲,在地下通道唱歌只是副业,但是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主要的收入来源。”

    “我不想去酒吧唱,虽然可以多赚一些钱,但是那个地方很复杂,我不喜欢。”他喜欢在地下通道唱歌,也许是因为这里是他的舞台,而酒吧是别人的舞台。“我现在写了两首歌,自己觉得还不错。等我的人生经历更丰富一点,我的歌会写得更好。”李一航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他只有21岁,这样的年纪就应该这样自信。

    “在我生命里还有过你,以为这一辈子我们都会在一起……”李一航拨动着琴弦,唱着自己创作的歌曲。经过地下通道的人们,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有的人匆匆而过,有的人稍作停留,也有的人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