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读

一根弦 一把琴 一辈子

叶惠禄33岁时

    作为戏曲的外行，很多人也许不知道，在戏曲的伴奏乐器中有这样一种琴，它只有一根弦，却能弹出婺剧所有调子。

    在金华，若早个几十年前，兴许还能找出几个人来弹弹月琴，但是，今天真正能弹好月琴的人已少之又少。然而，记者很幸运，碰上了一位月琴专家，他叫叶惠禄，他的一把月琴跟了他50年，一弦、一指、一拨，弹出了他的人生。

    铿锵的琴声

    叶惠禄是个顶直爽的人，毫不扭捏就拿起月琴，弹了起来。这是一种很清脆的声音，乍一听像扬琴声，干净利落；细细品味，才觉出其中另有韵味，月琴声比扬琴声更铿锵有力。叶惠禄说，月琴的铿锵正是它存在的意义。

    月琴原是京剧弹拨三大件之一。京剧在形成初期，唱腔伴奏为京胡、京二胡、月琴三大件。在表达温婉、哀怨的感情时，以二胡为主调，月琴适时伴奏；但是，在表达强烈的感情时，如《辕门斩子》中的杨六郎、《苏三起解》中的苏三，就以月琴为主调。因为月琴弹出了的是跳动的古音，让人感觉铿锵有力。“特别是老生的唱段，这月琴的声音就像曲目的骨架般，撑起整段曲目的节点。”叶惠禄说。

    叶惠禄说，他和月琴的故事也如同这琴声一般铿锵。

    初遇月琴

    叶惠禄的这把月琴是1962年8月4日从苏州带回来的。“当时我才16岁，从第一次弹这把琴到现在已经50年了。”

    1960年，14岁的叶惠禄正上初中，一个京剧团来学校招生。当时，遭遇三年自然灾害，农家生活非常辛苦，考虑学门技术能混口饭吃，家里人就让叶惠禄到京剧团学艺去了。

    “我并非初到京剧团就学乐器的。”叶惠禄说，他刚到京剧团时考的是演员，还当了一段时间演员。但是，后来觉得演员是碗青春饭，没法长久，就自己申请到后台去演奏。两年后，京剧团买了第一把月琴，团里又正好缺弹月琴的乐师，就让叶惠禄弹起了月琴。

    叶惠禄一弹就喜欢上了月琴，就此与这把月琴结下了难解的“琴缘”。用他自己的话说，“我觉得我会永远把这琴弹下去，虽然以后的日子会有些变动，也曾暂时将琴搁置了，但我很快就会将它重新拿起。”

    难以割舍

    1965年，全国各地的庄稼收成变好了，种粮食的收入也变得高起来。与当时“一斤地瓜就一块钱”的农业收入相比，京剧团12块5毛一个月的工资就变得很可怜。“于是，家里人就让我回家种田。”叶惠禄说。于是，19岁的叶惠禄就回到家里，在生产大队做农活，记工分。然而，叶惠禄舍不得丢下这把月琴，就想出了一个法子：每年的农忙季节在家干农活，农闲季节就回到团里继续弹月琴。

    “原以为我的生活会永远这样下去，没想到多年后，事情又发生了变化。”叶惠禄说。1981年，叶惠禄所在的京剧团改成了婺剧团，作为京剧三大件的月琴暂时没了用武之地，团里就将月琴封存了起来。叶惠禄的弹琴生涯就此搁置了几年。

    “我当时就想把琴买过来自己放着，无奈钱不够。”叶惠禄说，“但是，我始终难以割舍与这把月琴这么多年的感情。若干年后，我手头有了余钱，便迫不及待地找到剧团，把那月琴买了下来。”

    这就是最适合我的位置

    这些年，叶惠禄就这样过着“半农半戏”的生活，陆续在金华各县市、乡镇演出，弹的一直都是这把月琴。虽然弹的都是辅调，叶惠禄却乐此不疲。他说：“我就觉得这就是最适合我的位置。”

    到今天，这把月琴，叶惠禄已经弹了50年了，因为手指长时间在上面点拍，琴板上摩出了一个个手指坑，琴的边框也被摸得非常光滑。

    “回望这50年的历程，这一把琴就是我这一辈子走过来的见证，这一根弦就是我生命的线索。”叶惠禄说着，又弹起了月琴……

（周玉南  文  李英昌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