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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04月01日 星期四
往期回顾： 

朗读

北山行

□ 施文燕

 

    在浙师大这么多年，每天仰望北山之巅，时而云遮雾绕，时而一片苍莽，楞是没有登过顶。谁想临毕业了，沾了学长的光，插队上山，顶着三百度的近视眼，又楞是不戴眼镜，咱跟人说，到双龙，看得就是朦胧。一摸洞口的杉树，呀，怎么是方的？古人讲天圆地方，没曾想，长在地上的树也跟着方了。

    听见溪水跑得欢，人也特别欢。学长一个劲地介绍，这是吟风桥，那是漱玉桥，桥上都有字，他自然念得欢快。一旦碰上一只鸟，他就只会嚷嚷“那是什么鸟”，可惜和学长一起上山的，没有一个鸟类专家，所有的鸟，只能按年龄大小区分。连花儿也只认得几样，错把杜鹃认作樱花、桃花的，不在少数。

    以前在小学课本上读叶圣陶的游双龙洞，只记得要平躺在船上才能进洞，进洞还得打上火把，一路火光摇曳，好不惊悚。没想到现在进洞，我只数了十下，已经两眼见光，洞内豁然开朗，场地够得上一场小型音乐会，音响与灯光的效果肯定一级水准。导游逐个讲解洞内钟乳石的传说，杜撰得如此形似，越看越觉得神似。春天的气息，搞得洞里跟摆了家宴似的，满眼钟乳石，都成了吃的。说是寿桃，越看越想咬；说是火腿，越看越上嘴。头朝洞天，旋转一圈，洞壁的花纹，跟西方抽象画何其相像，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是拓一张下来，署个外国人名，价码一路飙升，不愁没生计。想入非非之际，被学长推了一把，直接撞在石笋上，哎哟一声，梦想落地哪来根，只好一路把人跟。从双龙洞上冰壶洞，瀑布那个大哟，相当于一万个人同时端了水盆泼你似的，那声响惊天动地；那水花，飞天溅地；那游人，呼天抢地，某男子一不小心，被瀑布直接当作花儿浇了一回，浑身披了软鳞甲，照样嘻嘻哈哈，水是没来由的乐呵，人也是没来由的乐呵，乐呵到洞口，太阳一晒，两腿一歪，瘫坐石椅上，山风透心凉。人间多少事，不及巴尔蒙特来一句“我来到这世界，只为了看一眼太阳”。

    车行鹿湖，沿墙根走到山庄后面，安静得就像落了一地的针，你踩在针尖上哎哟哎哟地叫，实在 是太安静了。为了附和你说的“太安静了”，系在水渠里的毛竹，被水波推来搡去，一上一下地点头称是。和学长登小船，下鹿湖，一路招摇，湖水被风吹皱，不由想起冯延巳的“吹皱一池春水”。春光缱绻，也是皱巴巴的。百褶裙更是皱巴巴的可爱。下午去走霞客古道，没走成。只在斗鸡岩下瞻仰了一下。古道边上有间小庙，没有细看，一干人等，散坐四处，阳光融融，晒得通红。所谓佳人，正坐在台阶上，托腮沉思，连我这等女儿身，也为之着迷。春花般的姑娘，让人瞅得心慌。

    寻路回到山下，春光逶迤而来，像个不倦的跟踪者，直到做了你的影子，才发现春天的消息已经濒临了你的指尖，稍一挑动，消息就传给了身边的人。从夜色中眺望北山，一轮明月下，山峦起伏有如脑电图。如此良辰美景，唯一令我不爽的是，我的钥匙落在宿舍里，同学们都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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