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06月02日 星期三
朗读
汤溪方言中的婺剧元素
□ 章竹林
金华八婺，浙中宝地，口音不同，方言各异，如古朴淳厚的汤溪话，就兼容并蓄，并汲取婺剧元素的特点。
汤溪一带人们把婺剧叫金华戏，把越剧叫绍兴戏。民国年间，汤溪就有金华戏的专业戏班和农村草台班，每年正月，这村那村总有金华戏班子演出，婺剧内容深入百姓心中，汤溪话中也就不乏相关的经典语言。如“吃嘛武松打虎，做嘛李三娘叹苦”一句就出自两本戏，一本就是《武松打虎》，而“李三娘叹苦”出自《刘知远白兔记》中的《三娘教子》一折，说刘知远出外从军，留下妻子李三娘扶养幼子受尽苦难，面对不懂事的儿子，字字悲、声声泪，诉说苦衷。汤溪人勤劳肯干，看不起好吃懒做的人。因此用上这一句，形容又馋又懒，吃如拼老命，干活叹苦经的人，既入木三分，俏皮有趣，又是对这种人的善意谴责。
汤溪人心地善良，同情弱者，对那种办事不顺，受到挫折的人寄与同情，比喻为“姜太公卖麦粉”，好运没到。婺剧《封神榜》中姜子牙在未遇到周文王之前，碰到种种不顺的事，“卖麦粉”只是其中一件，他难得一次卖麦粉，刚歇好担子，一匹跑马经过，马脚套进担子绳索，结果麦粉全部倒掉被风刮走，姜子牙只有跌足叫苦的份。
汤溪人秉性厚道，特别看重为人和气，家庭和睦，邻里和顺，最忌恨人前人后搬弄是非的女人，把这类女子叫“崔氏”、“长舌妇”。“长舌妇”是指秦桧的妻子，她搬弄是非，陷害忠良，与卖国贼秦桧同流合污，坏事做绝；崔氏是婺剧《马前泼水》中朱买臣的妻子，在丈夫未“出山”前，她千般咒骂万般凌辱，怨恨得咬牙切齿，逼着朱买臣写下离婚休书，后来见丈夫当了官有了荣华富贵，又懊悔着提出复婚。在现实生活中，人们或许不知道“长舌妇”和崔氏的典故，但都晓得这两个人不是好东西，不耻做这种女人。
汤溪人善用婺剧中的人物对照生活中的人物，人不中用说是“阿斗”，阿斗是三国里刘备的儿子；而形容身材高大又不会干事或懒得干活的人是“白门楼”，白门楼则出自婺剧《辕门射戟》。另一句“吃曹操的饭，行刘备的计”出自婺剧《送徐庶》，这本来是一句褒义词，夸赞徐庶对刘备忠心不二，但在汤溪一带人的现实生活中，却笼统的用来指人办事表面一套，骨子里另一套。汤溪话说一个人喝了酒脸通红，比喻为“关老爷一样”，脸黑又说是像“包龙图”，脸上又黑又脏说是“火烧子都”，这皆出自婺剧戏曲。
不过汤溪话中也不乏以婺剧剧目内容说事的，那一回，我家田里开一段小渠，我把锄头、草刮、洋锹、土箕都带齐，有人就笑着问我：“怎么，今天去‘杀刘备’吗？”“杀刘备”是婺剧《东吴招亲》中的一个情节，孙权以妹许配刘备为诱饵，暗中却安排伏兵，刀枪箭戟全副武装要杀刘备。
汤溪人从看婺剧表演中了解历史，以戏台上的人和事来对照比喻生活中的人和事，既说明婺剧元素融入到当地百姓日常生活和日用方言中，也使汤溪方言增添了艺术色彩，更加生动形象，鲜活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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