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读

寒山一带伤心碧
□ 冷盈袖
对颜色的喜好真是一件奇怪得很的事情,完全取决于自己心性,因此人与人之间往往有天壤之别。每每我会不舒服有些人把颜色搭得杂七杂八的,乱糟糟的,各自为政,仿佛是春秋战国时期诸雄争霸般,或者又面目模糊,呼拉拉混成一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找不到谁,隔着挡着啥的,想看分明些都不成,不免心里要发堵,又有的对照太鲜明,直不隆通的,缺少回味,像是在赌气,唱红脸似一路到底鼓着劲,刺激是蛮刺激的,但疑心盯久了会不会变色盲。
《红楼梦》里宝玉的出场端的就是花团锦簇,那么多的颜色齐刷刷逼将过来,着实叫人喘不过气来。我还是单喜那些别致有趣的,拣了一遍一遍地看。比如写到“莺儿和蕊官到了柳叶渚,顺着柳堤走。因见柳叶才吐浅碧,丝若垂金,就折柳枝编成一小篮子。枝上本来翠叶满布,然后采了各色花放将上去,映衬着,煞是好看。”又思量着莺儿该是着黄色的,蕊官呢一定穿甜甜的白,所以更见得好。又有一句“下面分畦列亩,佳蔬菜花,漫然无际。”字字不着一色,可是我们分明可见菜花烂漫,无限婉妙。又写到一株叫“女儿棠”的西府海棠:“其势若伞,丝垂翠缕,葩吐丹砂。此花之色红晕若施脂,轻弱似扶病。”其娇媚之态可见一般。但这样一味地娇媚到底是危险的。幸好一边种着数株芭蕉,清雅之气可以把其娇其媚压一压,冲一冲,也就淡了。
古人对色彩的偏爱要比现在的我们更深些,羡慕他们仅仅用红、绿两字,就可以把人生情态写得荡气回肠,跌宕起伏。拿最常见的易安的这句:“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来说,一红一绿,似是美人一肥一瘦环立其间,或如飞燕,或如玉环,其中妙处,叫人回味不绝。又蒋捷的这句“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我们恍若可以看见樱桃一点一点地红,芭蕉一层一层地绿,而借着这些,我们也看到了隐身的流光,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地、一寸一寸地把我们抛弃。而我们就这样一丝一丝地被抽着,抽着,就没有了。至于辛稼轩的“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苍凉中有了那么一缕的柔情,想到在这样的时刻除了唤取红巾翠袖揾泪,再无他途,便更叫人气短。及至读到“君貌不长红,我鬓不重绿”这样的句子又怎不叫人感慨万千而潸然泪下呢?
还有李白的“寒山一带伤心碧,”李商隐的“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欧阳修的“红树青山日欲斜,长郊草色绿无涯”,白居易的“夕照红于烧,晴空碧胜蓝”,陆游的“疏篱枯蔓缀,坏壁绿苔侵”,姚合的 “绕行惊地赤,移坐觉衣红”,还有句“万树绿你迷,一庭红扑簇”等等,都是活色生香,可嚼,可低叹。
每一种颜色单独拿出来都是那么好看,可是一搭配就不一定是锦上添花的美事了。比如说红配紫会显得脏相,大红大绿又太直率,但是红和蓝或青一起,却能呈现出明朗清晰的格局。相对来说,素净点的,稍微偏暗的色彩配着不易出错,它们是软性的,容易妥协,会各安其位呆着。不比鲜的太分明,明显地不安于室,几种颜色容易打得火急火燎的,这样的色彩真要配着穿,也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这人必须有非常出尘的气质,才可以将它们稳住,一统江山。
想想,颜色真真是好东西,每一种都自有其妙其可移人之处。桃红,娇黄,茄子紫,艾叶绿,秋香色,象牙白,雨过天青色等等,哪一种不是读之想之就可余香满口、满怀呢?或让人哀伤,或让人心喜,或让人恍恍惚惚,不知今夕何夕。或又让人幽幽懒懒,不知身在此山中。这么想着时,不禁又暗自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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