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25日 ;星期一
朗读

砍 柴
□ 张乎
现在的人都用煤气灶烧饭,连葛岭村你外公家那样房前屋后都是柴火的人也用煤气灶烧饭,以前没有煤气灶,平时积攒的稻草又不够用,就要去山里砍柴。
一般都是半夜就起床了,头天晚上的冷饭冷菜热一下吃好,再盛一些到饭盒里,饭盒放在蒲包里,蒲包绑在手推车上,腰里别上柴刀,推上手推车就出门了。我们这里的人一般都到横山头、龙头尖、直坞里这些地方打柴,走路要两三个钟头,不早一点去是不行的。
一同去的还有好几个人,大家都在黑乎乎的夜里走,只能看到一点点的影子,听到车轮咕噜咕噜的声音。走一会儿,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才会看得清旁边的东西。
猫和狗的眼睛都能在乌漆墨黑的夜里看得见东西,人的眼睛就不行。我想人的眼睛可能原来也能看见的,后来不用了,就看不见了。
四五辆车子,顺着黑漆漆的路一直走去,到上沄头的时候,天就大亮了,癞头樟树的代销店刚好开门,看见我们,很客气,老远就叫了:“打柴去?”
“哎,打柴去!”
我们就应他。
“回来时到店里喝酒!”
“好咧!”
七点多的时候就走到山脚下,把车扔在下面,拿了柴刀饭包绳子再往山上走,山脚下的柴又稀又矮,没花头,山上的柴才好。
山上有棍子柴,都是一些小孩手臂粗细的杂树,榛子、金樱子、野茶树、桅子花、杂子、大叶青、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这些柴经烧,晒干放到过年时用,平时就烧那些蕨衣。
打蕨衣是这样的:刷刷刷一片把它全放倒,摊在那里晒一晒,捆的时候就不刺人了,重量也轻些,青蕨衣是很重的。
春天和秋天打柴时,刺蓬里有蛇,冬天是没有的,我们喜欢冬天去打,但是到冬天的时候,很多蕨衣都死掉了。
蕨衣很密的地方藏着很多刺,不小心一把抓去,刺就全插到肉里去了,你爷是很粗心的人,经常刺得血淋淋的,后来他的手上结了硬茧,就不怕刺了,怎么回事呢?因为他的茧太厚,普通的刺都刺不进去了。
饭也在山上吃,菜一般是咸菜豆腐,好一点的人家有虾皮。
下午一两点钟,柴打够了,一捆一捆捆好,背到山下去,一辆手推车叠叠拼拼,可以装十二捆,十二捆装起来,堆得只看得见一个车轮胎,后面推的人也看不见了。
四五个人就一起推着车子回家,到癞头樟树店里时停下来歇。男人们一边用汤布擦汗,一边对癞头樟树喊:“癞头,一碗老酒,五分钱酥饼!”
癞头就拿了一个乌索索的酒锲,到黄泥封的酒坛子里去舀酒。他小心翼翼地提着酒锲上来。两三根头颈鹅一样伸过去看。
这个说:“癞头,手不要总抖呀,半两酒抖掉了。”
癞头说:“你自已看看,都快满出来了。”
癞头樟树的嘴巴好像关不住口水,说话的时候会溅到别人脸上,有时不小心还会流出来。
那个说:“你看看呐,口水劈哩啪啦都掉到酒里去了”。
癞头把酒倒在碗里,再递上一个酥饼,男人就坐在长凳上吃,女人是不吃酒的,坐在门口的石板上。
那时候哪里有电动车摩托车,连自行车也很少见,所有来来去去的人都走路,癞头的店在路边,位置好,来歇一歇的人很多,打柴的人都喜欢到这里来喝碗酒。别看癞头这么一把小店,别个一家人做死也做不过他,有句话怎么说的?“一爿阴司店,抵得上三个大后生。”
喝了酒,洗了脸,气喘匀了,又上路,到家的时候总是掌灯时分,有时候近的地方没柴打,要走更远,到家的时候就黑咕窿咚了。
把柴一捆一捆解开,里面还是热乎乎的,大概一路上都闷在里面,太阳的热气还没散掉。摊在门前,那种花草的清香,一个村子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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