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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02月24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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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读

第十位缪斯

·天方夜谭·

□七 夜

 

    在欧洲文学传统中，荷马是诗人的代名词，萨波（现译作萨福）便是女诗人的代名词。后世的女诗人，无论从取材和意象上，都为萨波所统摄。按周作人的说法，萨波光明的一面，为阿赫玛托娃所臻及，在俄罗斯，如果普希金是太阳，阿赫玛托娃便是月亮；萨波幽暗的一面，为普拉斯所臻及，在美国，她就是钟形罩，透明空间里的自杀艺术。读普拉斯需要有点心理准备。

    无论是维吉尔，还是奥维德，他们都将萨波比作奥林匹斯山司文艺的第十位缪斯，更何况维吉尔与奥维德，作为诗人本身，率世以下，罕有其匹。除意大利的但丁与德国的歌德，希腊可谓是世界文化的造极之地。后起的基督教文明，亦是得力于斯。尽管还有希伯莱文明这一极。然希腊文明，实则得益于埃及文明甚多。如周作人所指，“圣经”一词，最古的所指，当是埃及的芦书，因为芦纸的发明是在埃及，而后传及希腊，再进入圣经的符号体系。文明不只是单质，而是多质共生所成。譬如中国文明，也是含着印度、波斯诸多外来文化，吸纳之后，才成一独特的文明。

    周作人化名周遐寿，最早编译了一本《希腊女诗人萨波》，偶尔在夜市为我所得，其价仅作七元，网上已经炒到两百三十多元，一九五一年初版，仅三千册，此后未见重印，是故较为稀罕，已经算是珍本，能够得手，真是幸甚。萨波的诗，以简单直白为其风格，其深旨与中国的诗三百篇，较为相近。题咏爱情的诗，渐成萨波调，这从后来的诗人们，每每以萨波调作爱情诗，可见一斑。也因这等缘故，萨波的诗，到基督教时期，便作为淫秽之物，焚烧殆尽，仅余残简，存留一二片段可供后人猜想。幸亏与萨波同时期，又或稍后一时期的文学家的书简中，经常引用萨波的诗，故能存留一二比较完整的诗篇，其中以献给爱神阿佛洛蒂忒的颂歌最为完整，也最为有名。

    “彩色宝座的，不死的亚柏罗地德（今译阿佛洛蒂忒），宙斯的儿女，狡狯之织造者，我求你，主妇，不要把烦闷和苦痛来压我的心了。但是来这里吧，假如你从前远远地倾听了我的呼吁，曾经离开你父亲的家，驾了黄金的车前来，你那美丽快速的双黄雀拉着向黑地下来，扇着它们的强翼，从天山通过了中空，忽然的到来了。你，有福的（主妇），在你不死的面容上现出微笑，问什么使我烦恼，又为了什么呼唤，这又是什么，在我疯狂的心里所最要愿望成就的，（你说，）这是谁呢，现在我须劝诱她来就你的爱的，那是谁，波萨巴（即萨波），她损害了你的？假如她现在逃走，她即将追来，假如她不受礼物，她即将给予，假如它不亲（你的）吻，她即将亲了，虽则非是情愿。现在你来我这里吧，从苛酷的烦闷下解放了我，给我完成了我的心所愿望完成的一切，请你自己给我做了战友。”

    该诗是周作人从海恩斯编选的萨波诗集中译出，用的是散文笔调，尚能一窥萨波的风貌。尤其是“假如”一段的叠唱，真是有“精细的敏感”的。苏格拉底称萨波是“美的萨波”，然而，后人皆视之为一个奇迹，称萨波的诗为有翼的言说，显然，这种言说，只能出自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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