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03月01日 ;星期一
朗读
张志和茶叶换民歌
·渔樵闲话·
□ 章竹林
在中国历史上，有一个写诗、画画和钓鱼都很有名气的人物，他写诗创立了一种新的体裁，叫渔歌体；他钓鱼呢，有一种奇特的钓法叫“无饵钓”，鱼钩不用上饵也能钓起鱼。不过他还有一种嗜好——品茶，他喝茶颇有讲究，非北山采制的婺州举岩茶不喝，当然，这和他与陆羽、颜真卿是好朋友是分不开的。是陆羽嗜茶影响了他，他就是唐代诗人，我们婺州的张志和。
张志和16岁就考上了比秀才还高一级的“明经”，后来因为“献策”被皇上赏识，封了一个官职，再后来因为一个偶然的原因被革去官职，从此他再也不想当官了，一天到晚与诗画鱼茶打交道，自称“烟波钓徒”。
公元772年，朋友颜真卿担任湖州刺史，张志和来到湖州颜真卿的府上，对颜真卿说：“颜兄，你猜猜看，我今天给你带什么来了？”颜真卿笑着说：“你没有进来，早就有一股清香飘进来了，我猜……”他停了一会，用手做一个端杯喝茶的动作：“是婺州新出的茶叶吧！”“对了！”原来张志和的好友颜真卿是个大书法家，名气很大，陆羽呢，对品茶、制茶、茶道颇有研究，被后代称为茶圣，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免不了对茶宠爱有加。而这段时间，张志和就住到了颜真卿家里。
到了三月桃花雨季节，这天一大早，外面已经下起雨来，早饭后张志和穿上蓑衣戴上箬帽，带上他的四件宝贝——鱼竿、鱼篓、笔墨袋和一饼茶叶（制作成饼状的茶叶团），与颜真卿打了个招呼：
“颜兄，我去钓鱼了。”
颜真卿说：“好了，好了，外面又是风又是雨，钓什么鱼！”
但张志和主意已定：“钓鱼嘛，晴天有晴天的乐趣，雨天也有雨天的乐趣嘛。”说罢开门冲进雨帘。
半个时辰后，张志和出现在西塞山下一个小村村东头的一家农户门口，在门外脱下蓑衣箬帽，放下钓具，进屋走近躺在床上那个70多岁的白胡子老人，叫了声：“李大爷。”就动手帮他倒屎倒尿，扫地揩桌，烧了一壶开水，掰开带来的一饼婺州举岩茶，撮了一小撮茶叶泡了一碗，顿时一股清香在小茅屋里飘散开来，病床上的李大爷马上眼睛亮起来了：“这是什么茶？”“这是我们婺州举岩茶，这一饼送给你，来，大爷你喝，喝了排毒。”
原来这李大爷身上长了痤疮，脏兮兮的。张志和给他喝过茶后又忙着给他揩洗身体，给他梳头，安排他吃过早餐，收拾好后，他重新戴上箬帽穿上蓑衣，拿了钓具出门钓鱼，临走还忘不了说一句：“李大爷，等会钓了鱼再来看你。”
嘿，这张志和原本是个放荡不羁、浪漫自在，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的文人，为什么到这里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对李大爷这么尊重呢？原来他和这老人有一种不寻常的关系——老人会唱民歌民谣呢。
这时，张志和来到笤溪边，解下系在岸边树根上的小船，登上船，划到常有鱼儿出没的地方，鱼钩也不上饵就抛向水中，弄好，他就坐在船头拿着钓竿，欣赏起雨中的山光水色来。
身处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张志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斜风细雨中，眼前的西塞山显出朦胧的秀丽，只只白鹭在风雨中飞过，溪边桃树枝头，粉红色的花瓣被风雨打落在水里，纷纷扬扬，随波逐浪，不时有鱼儿“咚”的一声跳出水面。啊，多美啊！
这时候，张志和手中鱼竿一动，他一看，钓竿梢头已弯向水里，连忙把钓竿提起，“哇啦”一声，哇噻！一条肥肥的鳜鱼被钓上来了。
张志和把鱼摘下放进鱼篓，走进船篷，从笔墨袋里拿出墨砚纸笔，磨好墨，在膝盖上铺好纸，抬头再看一眼雨中景色，略一思索提起笔来，写下一首千古流传的好诗：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笠箬，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你看这首诗是一幅多美的雨中垂钓图啊！诗中有山有水，有情有景，有动有静，有声有色。诗情画意跃然纸上，看了这四句诗真如身临其境呢。
那么张志和鱼钩上并没有上饵，怎么能钓上鱼呢？原来笤溪这段溪面，很少有人来钓鱼，水里鱼儿见了弯弯的鱼钩还以为是掉进水里的小虫子，追过来张开嘴巴就咬，一咬却是硬的，要吐却是吐不出来了，让“倒钩”钩牢了，不过上钩的鱼儿毕竟不多。
就这样，张志和再钓几条鱼，一看时候不早了，他收拾好笔墨钓具，上岸系好小船踏上归程。
当张志和再次见到李大爷时，李大爷已捧着茶杯喝着茶在门口迎接他：“你准备好笔墨，我继续唱民歌吧！”于是两人进屋，李大爷唱起了《采茶歌》：
茶叶原是出天庭，仙鹤衔来孔雀吞，
要打蓬莱仙境过，掉落荒山就生根，
茶叶出来百草青，逢春谷雨下山岭，
雨前采茶论价贵，雨后采茶价中平。
茶叶原有多茗品，茅尖举岩共龙井，
何仙姑把芽茶采，吕洞宾是贩茶人。
茶叶原是紫腾腾，茶盏上面起乌云，
茶叶泡出千条路，条条路上好修行。
李大爷唱一句，张志和写一句，李大爷唱得有劲，张志和记得认真，李大爷唱了一首又一首，张志和越写越开心。
原来张志和小时候就很喜欢听婺州老百姓唱的民歌民谣，也抄了不少。到湖州后，他认识了这位会唱民谣民歌的李大爷，已经听他唱了20多首，他先用钓来的鱼交换民歌，后来又用家乡带来的举岩茶送给李大爷。喝了清凉解毒的举岩茶，李大爷身上的痤疮也好了，李大爷可开心了，他对张志和说：“我一个孤独老头，过去很少有人来我这里，你能来看看我，听我唱唱民歌就很好了，你还送给我这么好的茶叶，你这么抬举我，怎么让我受得起啊？”
张志和在婺州收集了不少民歌，来湖州又记了几十首，空下来也常常独个儿在花前月下细细品味，这对他的诗词创作帮助不小。有一次好友“茶圣”陆羽问他平时都干什么去了，张志和却笑着回答说：“太虚为室，明月为烛，与四海诸公共处，未尝少别，何有往来？”
张志和与颜真卿、陆羽为友的故事，书上有记载，他虚心向老农学民歌民谣的传说也在民间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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