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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05月12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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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读

天有异象

·天方夜谭·

□ 七  夜

 

    燕太子丹送荆轲出易水，长虹射日而不过，太子丹忽睹此象，不免叹息，“唉，我期望的事情恐怕是不能成的了”，此后，听到荆轲刺秦王不果，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一句“吾知其然”，征之天象，早已经是分明的事了。

    谁想五月十日这天，午时许，天顶上出现一道圆圈彩虹，整个将太阳困住，成一“圆虹圈日”，不知又道中什么。天多异象地多殃，人世茫茫颇不祥。人心能够感知不祥，尚是世界有所振兴的现象。人心于不祥也无所感知的时候，哪怕灭顶之灾旋踵而至，卿卿性命旋踵即去，末日也恍如芥末，吃多了，不过是恍惚。

    然对于虹，我是无所感知的了。大抵上，我只知道劳伦斯和茅盾都写过一部小说叫《虹》，他们都具有虹霓吐颖之才。另外，古代称美人也常呼之为虹女。比及古人对虹的见识，我真好比乡下人，把虹当驴看，会说有头七彩驴伸长了脖子往溪里喝水去了。

    虹始见，一般都在清明、谷雨之间，现在都已经是初夏时节，能够看见虹，稀松平常。虹亘中天原本也是平常的象，但虹环拱太阳，如众星捧月，那就不一般了，非有事发生则不可知。天地间玄机暗藏，古人以龟甲蓍草卜之，真是有古人的诚意在。不像现在的人，凡事托大，于天象，了无所知，最多只晓得银河系外还有其他星系，好比说中文系外有外语系化学系，实在无补于事。

    现在的人凡事必讲科学，甚至连观念都带有科学性质了。虹呢，自然就被当作一种普通的大气光象加以理解。古人讲“过犹不及”，人们总以为过了要比不及好，我倒是觉得过了还不如不及呢。凡事有缺憾，方有后劲。不能用功过度嘛，所以，陶渊明的不求甚解最好。现在的科学，那就是有点过度的意思了。尼采说，“科学的发展愈来愈把‘已知的东西’消解在未知的东西中了——但它追求的恰是相反的情况，本能地把未知的东西还原为已知的东西。总之，科学正在酝酿一种绝对的无知，一种感觉：根本不会有‘认识’；只有一种梦想‘认识’的奢望……”然后，从现代自然科学的活动中“终于产生一种自我解体，一种反对自己的转向，一种反科学性。”

　　这是我读周国平先生的博士论文《尼采与形而上学》，深以为然的一小段。眼下，我是对什么都突然恐慌起来，莫名其妙地不认识了，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去言说它了。譬如有人问我什么是诗，我大抵会说什么“虹就是诗”，终归是风马牛不相及，野狐禅一样乱参详，自然没有可以参透、参破的机关了，自己就是机关，怎么参得破呢。老子早说“吾有大患，在吾有身”嘛。

所以圆虹圈日虽然是个异象，不如回家打两圈麻将，异象不以为异，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至于到底有没有败，那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不能三缺一，牌要好，钱不用找，搓要夜深也无妨，反正老婆是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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