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读

心是孤独的猎手






她生在广州,学在纽约,漂泊金华
两次异国恋都成水中花
她一心所求,唯独绘画与诗歌
历尽颠簸,不知何处堪为家
□见习记者 许中华 文/摄
远景·近景在我的花园
想象的花园,唯我想象的花园,
充满画景的花园,唯我想象的花园,
远景的花园,唯我想象的花园,
近景的花园,唯我想象的花园。
原始的花园,唯我思想的花园,
构成的花园,唯我精神的花园,
建成的花园,唯我心里的花园,
画成的花园,唯我天性的花园。
四年前,作为一名颇具传奇的女画家,陈梦兮曾引起金华书画界的关注,一时颇受好评。太平天国侍王府博物馆副馆长蒋鹏放曾说,她的部分画作具有“欧洲铜版画的味道”。报道她的消息一经网上传播,毁誉参半。她依然故我,写诗画画,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哪怕有人说她的画是涂鸦,她也不以为意。2008年秋,记者在茗一画廊遇见她,她已经从圆线派转向回溯流派(两派皆属她自创,国内外并无此绘画流派),此时的她,生活窘困,创作却抵达了一个丰收期。然而,她行踪飘忽不定。直到2010年7月底,记者再次遇见她,她的回溯派作品已经结集成册,生活仍然不见起色,记者问她,“绘画是你的全部兴趣?”她立刻纠正:“绘画是我的生涯,不是兴趣。”
无疾而终的异国恋
1954年的冬天,陈梦兮降生在广州。对于儿时的记忆,她在一首《雪花·太阳歌》中写到“一家四人夏在北,似雁秋凉都返南”,她的父亲在上海经营珠宝店,每年辗转广州、上海之间,世界在她眼里,并没有大时代波谲云诡的气息。一到学龄,她被父母安排进私人舞蹈班,学芭蕾舞。随后,进了广东同乡会在上海的私人小学堂。1966年,陈父变卖珠宝,举家从上海南下广州,立即转往中山县,从此,她的文化课由陈父讲授,陈家另请了一名绣花工艺设计师,教她学习绣花。
1972年,陈梦兮被父亲安排到中山大学旁听经贸理论,她对理论的厌倦,在那时已经显露端倪。她说:“阿爸讲了许多功课都是理论,某思想,某观点的,并不能使我继续学习技术。”不久,她做了服装设计师南宫榕的私淑弟子,开始创作西方民间画。1976年冬天,她遇见东门彼得(Peter Tongman),一个在法国长大的华裔青年,彼得一家与陈家素有往来,彼得的父亲捷吾更是陈父最好的朋友。这门亲事已经板上钉钉,双方的父母都同意了,彼得想带她回法国结婚。但她对彼得说“这样太快,我要再等一个多月”。送彼得登机时,彼得抱住她说“我不愿意自己离去”。之后,两人之间彼此通信,互诉款曲。 1977年,她收到彼得的最后一封信,信上说:“远渡重洋的我,到广州来看你。但是,你幼稚的不来巴黎,你不爱我,我到外国去做生意了。”回首往事,她不由叹息:“他误会了,要不然,我可以暂时离开父母,去巴黎和他结婚……”她终究没有去。在自述诗中,陈梦兮写到“万里遥迢多写信,隔海相望他再来”,但东门彼得再也没有来。比失恋更沉重的打击也随之而来,她的父母在1976年的冬天双双下世。
第二年开春,陈梦兮去了余杭堂姐家,侄儿维克降生。她为维克写下了一系列生日诗、四季诗,她说:“他(维克)爱吃西餐,我们都吃西餐。四岁时,他会写‘I love my aunt’,睡觉前,会和我说晚安。”维克似乎安抚了她,她开始在浙江美术家画廊工作。空闲时,创作西方摩登女装十八款式。1987年,经亲友介绍,陈梦兮前往纽约派生斯和尤金兰大学研习西方绘画和诗歌,美国大都会展览馆也为她打开了通往艺术的道路。
唯我想象的花园
陈梦兮自称,在美国学画期间,她从一首印度诗上,获得了创作圆线派的灵感。她向我们复述了那首印度诗的大意:时间像莲花的种子,种子落在土里,土里长出萌芽,萌芽长出荷苞,荷苞在开花,开花结莲蓬,莲蓬结种子。她反复地使用圆线来表达星体、天荷、天马、天鹅等超越日常生活的意象。“一颗种子无法在空气中生长,必须要有土壤。”她说。学院生涯,各种乏味的练习,恰恰成了她刚刚萌发出来的种子的培养基。
经历了第一次感情波折的她,在纽约收获了新的爱情。她认识了罗得·达爱门,美国人,一家化妆品公司的老板。但她的纽约生涯在1992年告终,陈梦兮从海外归来,又是一次劳燕分飞。两年后,陈梦兮转道金华,从此在金华辗转十多年。1998年,达爱门直飞中国,一直找到金华,他们在金华兰溪门再度相逢。当达爱门因为公司的事情飞回旧金山时,她并没有想到,这又是一次无疾而终的爱情。自从达爱门走后,她的生活陷入了一种苦涩的境地。
“最高的境界,也最苦,最难。”陈梦兮说。据网友“男左女右”透露,陈梦兮和他住在同一个小区,大家都叫她King(国王),因为寄给陈梦兮的信上,收信人一栏写有“King(国王),收”。一有钱,她喜欢在院内的花园散步,正如她在诗中所写,“想象的花园,唯我想象的花园……原始的花园,唯有思想的花园”。2004年,陈梦兮迎来她在绘画上的丰收期,她的圆线派作品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日趋成熟。金华青年画家童一茗说:“也许你看不懂她到底画了什么,有一次我就这样问过她,她指着圆线构成的图案说‘这是白人的组织细胞’,这让我很惊讶。她的画作通过这种奇特的命名方式,似乎打开了一个可以阐释的空间。”
2008年,她的境况也未见改善,甚至每况愈下,回溯派作品在这种生活的焦灼中,使她获得了宁静。她说:“我每每走在和信路上,抬头看天,这边的天空很蓝很蓝,让我想到埃及,想到尼罗河,它们在我内心不停地闪烁,当我把它画到画布上,我就回溯了它们。”这就是她回溯派作品的源起。
她的画作和她的诗歌构成了一种互释性,这是诸多看过陈梦兮诗画作品的人较为一致的看法。“就我所知,她的圆线派作品、回溯派作品,并没有师承,也就是说,这是她的创造,而不是继承。当然,她是否成其为一派,可以商榷。但她的独特性确实不容置疑。”童一茗说,她的作品,肯定已经处于中上水平,至于是否超出这个水平,他不能估计。但他确信,绝不在这个水平之下。
人在虚无中最危险
一个人长久地处于孤独中,如同处于疾病之中。陈梦兮说:“孤独得快要生病了,人在虚无中最危险,这在绘画的路上,万一走岔了,脑筋会歪掉。”她对自己要走的道路,恐怕比外人所以为的还要清晰。当我们问她,是否还要继续画下去。她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我想休息。她说:“我也想过普通百姓的日子,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我年纪也大了,最大的想法还是回旧金山,罗得也老了,他耳朵很不好,肯定也走不动了。他一定还在旧金山等我。”
“你刚才不是说,你寄给罗得·达爱门的两封信都退回来了么?”我们问她。
“对,美国就是这点好,没有寄到的信会退回来,我给他写了两封信,我想去旧金山找他,他晚年也需要有个人陪。”
“那你怎么知道罗得·达爱门还在旧金山呢?”刚问完,我们就后悔了,她并没有回答,只是坐在扶手椅里往墙上看,墙上没有她的画,地上摆放了行李,画架摊在床上,我们再也没问别的,“天麦正时丰收,丰收、丰收、丰收”,但“夏天的花园睡了”,她也如自己诗中所写,“夏天花园看天空了”。
“当然,她的画作不是登峰造极,她是在往登峰造极的路上突然立住了。”这是一位匿名网友对陈梦兮的评语,然而,这个梦一般的画家,她在存在与想象之间设置了一个互为真实的通道,对我们而言,她存在的想象或许是不存在的。但她说,“我存在的想象是存在的”,这在很大程度上构成了她自足的世界。一个梦一般的世界。而我们站在这个梦一般的世界的边沿上看她,一个成了自己猎物的孤独的猎手,谁也毫无办法,如她所说,“我安静的花园,我安静的内在是安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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