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读

仙 源 记

首届“仙源湖”杯桂文化征文大赛作品选登

□ 唐　迪

    说起来，平生还没有见过真老虎。毛主席说，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所以，我向来对纸老虎有一种认识，以为它就象征着反动派。真老虎，就成了真正的革命者。对于革命者，我向来顶礼膜拜。恰好金华动物园，落在安地镇。趁着十一假期，便约了二三好友，前去会会革命者。

    谁知事有凑巧，一路寻去，过动物园而不入，直接去了仙源湖，说是十里桂花长廊，金桂、银桂，丹桂、月月桂，一时都开，香袭一二里路，从市区驱车前来的赏花人，都薰醉了似的。悄声细语地在溪边，桥边，路边，停停复停停，看不够，嗅不够，只想自己也是枝上一小簇桂花，被人看着，被人嗅着。

    仙源湖上，鸥鹭三两只，玉立在芦苇旁。四五只则耸翅高飞，回翔于湖波之上。湖水碧绿且深。两岸小山簇拥，湖面宽广，游鱼翻身而出，细鳞结着阳光，闪了几下，又突入水波中去。这细鳞，也真是银桂般的，让人叫好。以前仙人寻山觅水，找一个去处，作为炼丹修道的所在。这等地方，本是常有，只因仙人不常有。如今在这边，但觉风清水冷，桂枝香透，人世静好，即便没有仙人，入了此境，也就与仙人无二。仙人，本就是山人嘛，山人自有妙计，花开十里长廊，游人如织，竟像是被织进了风景里去的。谁的手来织，织女也欠这本领。造化使然，无由叹息了又叹息。

    安地本有千年的历史，若是有镇志，那是何等地好看。想去寻镇上的老人，了解这座古镇的奥秘，又遍寻不着。镇政府也许留有这些地方志，却无一点人事的关系，不好去找，只好安然于山水，看黄墙土瓦，听家狗喧扰，一见外人来，它们是最兴奋的。总要吠上几声，以表欢迎。

    溪流是被引进村落的，路都修成水泥路，不是以前的石子路。树也多是悬铃木，树叶疏落，阳光斑驳。近年来，小溪里放生了许多锦鲤，肥成董卓的样子，也是很恼人的。不如细小如螟蛉的石斑鱼，在石隙间，作一小小的突击。这些可不是准备当将军的士兵，它们长大后，多半做了菜桌上的炮灰。要是知道这些，它们如何安生。无知才让人不介意命运，无论是原始的无知，还是知后的无知。

    不介意，才能对风景抱有风景自身的安然。所以，这样的风景，我们就说它是仙源了。神仙之源，游戏之源，起一个意，落一个意，但不住在一个意思里。胸怀若谷，其实还是不要若谷的，空空如也，风来是风，云来是云。人生，要的是人在世界上，生起气来，养起气来。孟子说，吾善养浩然之气。所以，我们不要领会错了，养了脚气，就错大了。

    不过在这里，倒是可以脱履了。屈原常叹“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可惜，我们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戴冠戴巾了。又叹“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洗洗脚倒是方便的，要是去了城里，洗脚也是一项服务，总归不如自己踏着绿水，踩着软泥，来得惬意。湖中山色，山中湖色，我们像是在意着自己，而自己又像不在这里。正在有无之间，得了一个大自在。

    神仙就是自在，又像是不在。呵，不要被我说糊涂了，你要去去才是。落在山里，落在湖里，落在桂花枝上也不错。因为能够开花的，我们都开。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