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读

绘画和世界的影子

·自言自语·

□ 青  山

    绘画的本质不在于模仿世界，而在于曲解世界，让世界从命定的囚禁中脱离而出，从而展开对现实世界的穿透。但是，世界因其虚幻性是否将导致绘画的虚构？在我看来，绘画乃是一种艺术的冲动，与诗歌一样，都是灵魂的艺术。灵魂是人肉体的主宰，我相信灵魂是可以独立于肉体而存在的。但是，世界自己组成了一个自足的世界，如果艺术家想要从幻觉的眼睛里看到土地的博大和泥土的恢弘性的话，他必须具有灵性的穿越能力。当然，我不同意柏拉图的看法，他总是用影子的影子来形容绘画的真相；而我认为，绘画是对世界的解析，它首先与画家达到心灵上的默契和灵感的不断降临，而灵魂的主体则将在这里起航。他通过肉体的观察和对物质世界的透视，将一片混沌的宇宙剖析在画布上。于是，一方漂泊的土地在视觉上冲击着我们的脑袋。理性是否与绘画构成了冲突？绘画的真理是仿照世界的结构，并且以地狱、炼狱和天堂作为自己形而上的构造？绘画的魔幻色彩是从哪里迸发出来的？

    风景和人物是绘画的恋歌，他们的生命力，直接形成了图画在感官上的诱惑力。西方绘画的传统是圣经式的传统，主要的线索就是其中的图画构成了一系列的基督受难象征。那么，绘画的通灵气质是否有悖于这个传统？我在看西方绘画作品的时候，总是发现时间越早，画家的宗教情结越重。但是，我的这个说法并不是仅仅说宗教的力量渗透进了早期的西方绘画，尤其是在文艺复兴以前的；而是说，在整个西方绘画历史中，都或隐或显地流露出对彼岸世界的向往，只是对这个宗教主题的传达在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表现；越到后来，西方绘画对基督形象的塑造就越是偏离，但其中所蕴涵着的宗教氛围却从来没有偏离过。这就说明了西方绘画的彼岸情绪，它不是可以随着时代的演变而发生改变，只是在气质上有点偏移，但是不构成宗教脉络在传统与当代中的断裂。

    通过宗教的引导，西方绘画在现代时期出现了极大的裂变，那就是画面不再是一片浓重的灵魂气息，天国和地狱的构形也在发生质的剧烈抖动。顺流而下，西方绘画已经不再满足于模仿现实世界的影子，它要开始进行哲学的思考，它诉诸于对世界道义的阐发和对理念王国的创造性的诗歌式的飘渺回应。总之，它是对大自然的回归的向往和对当代新兴城市生活的批判。为什么在20世界的世界画坛中会出现如此多的绘画革新运动？就是因为现代哲学和现代文学的深入，导致了画家主体精神世界的异类，使得他们笔下的作品在人生和哲理的意义上的造诣达到了空前的高度。绘画是人类性灵在抽象艺术中的表现形式，它从美学的体验感受入手，借助画家个体对宇宙万象的观察和领悟能力，从而通过颜色的堆叠和墨色的幻化，展开一个无往而不利的精神空间。画家的心性，就在与艺术的交流中不断地改变自己的内心的对于绘画的抽象之旋律感，最终开启世界真理光辉的门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