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13日 星期三
朗读

天地有大美
□ 七 夜
“清澈的眼睛能看见心灵,闭上的眼睛却仿佛接近了灵魂。”格雷戈利·考伯特如是说道,“羽化火,火化血,血化骨,骨化髓,髓化尘,尘化雪。”在他的手下,每一张相片,都像泥土一样厚重静穆。凡是所有捕捉到的人的镜头,都双目微合,恍如神话中人,而与人相伴的动物的眼神,始终呈现出一种宁静祥和。他穷尽十年的光阴,为我们带来的却是短短六十分钟的天地大美之作——《尘与雪》,深夜独看,雨声如注,心灵刹时清澈,有如雨后湖山之苍翠欲滴。
考伯特是一位加拿大的摄影家,一位神奇的人,他的心愿是要和六十种动物合作,完成一次又一次诗意的舞蹈,如果你在画面上看见一个西方人与大象同泳,与鲸鱼共舞,那就是他了。从1992年至今,他先后作过27次全球旅行,深入埃及、印度、斯里兰卡、缅甸、南非等古老国度,去寻找他的天籁之音。考伯特认为,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声音,我们感觉不到,但它们确实存在……跨物种的交流确实存在,我们只需要安静地聆听,就会明白。”当有人怀疑考伯特的相片肯定经过处理,因为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如此完美的相片,这种否定,恰恰肯定了考伯特镜头下的完美,这种超凡的美,也正应和了庄子在《知北游》中说的“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美到极致,往往是语言所不能抵达的。考伯特深知这一点,他才会说:“你不需要对大自然做任何美化,这世界已存在了几十亿年,而人类只是初来乍到。”像灰烬与雪,千万年来,都是如此飘飘洒洒,既不作保留,也不示张扬,如“此刻,若你到我面前,分成时,时成日,而你的一日,成一生”,“把我唤回我生命里开始有象的地方”。
镜头中,一名阿拉伯少女和一只鹰隼共舞,她的每一个动作,其实都是在应和鹰的翔舞,这种和谐的美,才是人生所要抵达的美的境界。当印度少女偃伏在大象的蹄下,睡姿的宁静,与古拙的大象,混浊的河水,构造出一片浑然的天地,让你生出“久作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感喟,身心为之一轻,精神为之爽然,“我渴望看着你脸时,所获得的宁静。也许现在,若你的脸能重新浮现,我会更容易地复得,那张我以为已经失去了的,我自己的脸。”
轻吟曼哦的诗句,一次次击中我积垢甚深的心,剥开那些板结的泥块,兴许还能惊讶,自己的心,仍然是天然的一颗,仍然是有星辰皓月般梦想的一颗,生命的起始处,我们的眼睛最先捕捉进来的图象,直到此刻我们闭上眼睛,才将它们挑拣出来,这些图象似乎是人类所共有的原始图象,在多年未曾开启的心扉里,一下子被打开的同时,澄光匹练般地坠下来,灰烬成雪,微凉的意思里的一点点晶莹的念头,不可阻挡地将你俘获,美的就像你也化作了烟尘,化作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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