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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03月03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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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读

秋天,奶妈家的木梓树

□ 徐益丰

 

    我的奶妈家在婺城区与龙游县交界的一个小村庄，四周被黄土丘陵包围，村旁有一口水塘，叫蒲塘，这个村庄也就叫蒲塘村。而进入村庄的东西南北都是羊肠小道。住在这里，听不到晨钟暮鼓，也看不到匆匆过客，一切都很自然自在。我在读小学前，几乎都在奶妈家度过，读书后，每年寒暑假都要来这里。虽然说不上是我的家乡，但这里的一草一木特有亲切感，哪里有树林，哪里有道坎，仍历历在目，尤其是那黄土丘陵的山岗上，或田边地角的木梓树，使我由衷难忘。

    木梓树，学名叫乌柏，是一种枝繁叶茂、高大挺拔的经济树种。它结一种比黄豆略大的白色果实，果肉能榨出白色木油，是做肥皂和蜡烛的上好原料，果核能榨出像棉油的籽油，也是极好的工业用油，这两种油都可食用。据我奶妈说，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村里人多用它来炒菜，只是味道差一点。它的树叶可做黑色染料，树皮、叶子均可入药，解毒利尿。每年收木梓时，要把树上的枝条全部砍下，只留下伸向四周的枝杈。据说，这样砍了以后，来年发枝更茂盛，结的果实才多。砍下的枝条是主妇们最喜欢的硬柴火，一棵树能有一千多斤。我奶妈还有一句顺口溜：“家有三棵木梓树，一年柴火不用愁”，真是一点也不夸张。由于木梓树的经济价值极高，村里前辈们把它当做摇钱树蓄在田边地角加以呵护，从来不砍它，使之成为村里最多最大的树，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我对木梓树的喜欢，开始并不在于其特有的用途上，而是它那夏日的绿荫和秋天的红叶。

    山上的夏天，好象离太阳近些，特别炎热。这时节，恰恰农活最忙，又是种又是收还要锄草，忙得不可开交。小时候在奶妈家，不免也要随奶妈到地里去。奶妈便把我们安顿在像一把巨伞的木梓树下，要我们在那看护带来的水和午饭，免得掉进虫蚁之类。大人们干活走远了，我们也会跑出树荫去玩。哎呀，一出来头皮就晒得冒烟，难受得很。这时候总有一阵清风吹过来，树叶沙沙地响，就像是母亲的呼唤，我们连忙跑回树荫下，又玩起捉蚂蚁来。以后我渐渐长大了，寒暑假来到奶妈家，也要干一些农活。热了、累了就跑到木梓树下歇歇，这儿又凉快又干燥，有时就背靠着粗大的树干睡着了。记得有一次，我打猪草，来到木梓树下歇会儿，不一会儿就有昏昏欲睡的感觉。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响动，睁眼一看，天哪！一条大黑蛇晃晃悠悠地溜过来了，我拔腿就跑，暗自庆幸还没睡着，要不，还不知会昨样呢！过了一会儿，我轻手轻脚地去看，那家伙还在那里没动，大概也是在乘凉休息，享受木梓树的恩赐吧。

    我喜欢秋天，在奶妈家，到了深秋，庄稼就全部收完，所有的田地都翻耕平整，种上了小麦，遍地都是黄褐色，干净得很。再看那木梓树，由于都是在田边上，一弯一岭，一排排，一片片，错落有致，特别出众。在寒霜的作用下，树叶由绿变黄，由黄变红。黄色中有浅黄、橘黄，红色中有紫红、深红，红黄相映，一簇簇黄似金子，一团团红似火焰。偶尔一阵秋风，木梓树便落叶飘红，树叶随着风儿在空中飞舞，欲落又起，翻来覆去。这境况像是对根枝的眷恋，舍不得离去；又像是要迎着夕阳展示一下它美丽的风姿。不过最后它还是入怀大地，织下一块块金光灿烂的锦缎。木梓叶虽不是枫叶，但其浓烈却胜过枫叶，在这样的地方，你就是看它十天半月也会舍不得离开。

    木梓树不是名树，过去未见过对它的赞誉之辞，但我爱木梓树，特别是它红透的秋叶，时常拣些作为书签珍藏。每当我欣赏这一片片红叶时，心中免不了思绪万千：它刚毅不娇柔，即使顶着烈日，也要给你一席绿荫；即使风打霜袭，也要捧出一团火红。人们常说，只要给我一片绿叶，我就还你一地绿荫。其实真正做到的人并不多，木梓树却是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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