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读

梦在白沙古道

□ 杜顺华／文　李贵林／摄

丛林古刹

南山古道

乌云桥

    一道山脉从东到西绵亘百里，青山绿树，郁郁葱葱，跟蓝天碧云连成一片；一线溪流自南向北缓缓流淌，像一条彩带飞舞，飘拂在婺南大地。依着山，傍着水，一条小径缓缓从南天尽头蜿蜒而来，弯弯曲曲地伸向远方。山还是那道山，自古叫金华南山；水还是那道水，有叫白沙溪，也有叫白龙溪。路呢？早已今非昔比，原先那条曲径弯道似乎已是荡然无存，昔日的影子似乎只保留在上一辈人的记忆之中，那条道就是白沙古道，一条从南山深处走出来的道，又回到南山深处去的古道。

    南山位于金华西南，属栖霞岭余脉，呈东西走向，绵亘于山坑、塔石、溪口、箬阳、莘畈、山脚、外畈、安地等乡镇，俗话说：“北山高，北山高，不及南山半中腰。”南山谷深坡陡，千米以上山峰就达50余座。金华境内最高峰小金竹尖，海拔1336米，龙坑尖1328米，小龙葱尖1324米，大阳山1320米，此南山四峰均比北山最高峰大盘山都要高好多。南山山脉分布广阔断面大，纵横金华婺城、金东、武义和遂昌、龙游三地五县市。南山山青水秀，气候适宜，物产丰富，自古以来多有山民世居，并早在东汉两晋时期就有不少文人名士隐居其间，南山众林，世外桃源，千百年来，有称婺南桃源乡，或有九峰桃花园之称，此非传说，且有文字记载。抗战期间还是中国工农红军和地下党频繁活动之所，常胜将军粟裕，就曾率领红军先遣部队在南山众林深处坚持斗争先后达三年之久，留下佳话，英名常存。

    白沙溪又名白龙溪，陈越先生颂唱的“江南有座金华城，金华有座白龙桥”的白龙桥故此得名。白沙溪源于遂昌、武义两县交界狮子岩，北流过门阵入县境，与西流银坑溪，大铺水、汇于猪肚坑合流，经溪口、周村、山脚、琅琊、白龙桥至临江石柱头，干流长65公里。白沙溪水流虽短，但其历史源远流长。早在汉唐时期，白沙三十六堰民间治水工程，早已名声远扬、广为流传。白沙流域雨量充沛，溪水潺潺终年长流不息，水利灌溉条件特好，农耕条件得天独厚。田园富饶，人民殷实，名副其实的鱼米之乡。而今市区境内最大的两座中型水库：沙畈水库和金兰水库分布在白沙溪的中下游。白沙千载悠悠，也曾为世人称为南渠白水，现如今沙畈水工程扩量提质，具有江南一流品质的沙畈生态水，更是成为金华城乡居民的幸福之源，白沙溪不仅是白沙十万子民的母亲河，也是全金华百万人民的母亲河。

    古人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白龙桥下白龙潭，传说是真龙栖身之所，龙腾虎跃，龙盘虎踞的地方，为此小小白龙桥自古盛名一方。桥东归金华管辖，桥西则属汤溪，再往西北一点点就通往兰溪县了。金华至汤溪，金华至兰溪，都会经过白龙桥，据文字记载，自唐宋以来就系官路驿道。从金华西门出城，文官坐轿，武官骑马经过通远石牌坊，在溪下禹王庙前设有双溪驿，派有兵马驻守，多时有差使7至9人，并配有驿夫，兜夫数十人。双溪驿往西是西关铺司，再过去就是白龙桥马海铺，各有驻兵3人。过了桥，汤溪县界，桥西两里设有山回铺，再至开化铺，白沙驿站，继而汤溪县衙。一路上，铺站点点，服务周到，真可谓官道官道就是迎来送往当官的官道。

    白龙桥是古时驿道上的一个边关重站，更是三县边民的一个贸易商埠。年年岁岁，朝朝日日，自桥东，至桥西，都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有卖吃的，有卖用的；有卖山货的，有卖日杂的；有赶集办事的，也有无聊闲逛的。要说最有特色的，还是桥两头的大大小小的茶馆店总是座无虚席，人声鼎沸。乡民们喝茶聊天的，嗑瓜籽听说书的，也有站在柜台边撮着两颗花生米，爱喝二两汤溪正宗地产白仕酒的。夕阳西下，夜幕降临，白龙桥上已不见白日的喧嚣，只听见桥下流水哗哗，时不时传来一二声竹筏木排撞击滩头的咔咔声。街上的商店打烊了，店门关了，忙了一天的生意人都住店了，有些个赶饭脚的乡民，和那做小生意的小商小贩，舍不得住店就在廊桥上，随便找块地方打个地铺，和衣躺下枕河而卧。

    翻过一山又一山，走过一水又一水，千百年的远水古道从何来，从汉唐走来，从宋元走来，从明清走来。经历了多少个岁岁月月，连着多少个朝朝代代，数不清岁月的沉淀，今日仍旧依稀可见。东汉初期，有汉将卢文台率领勇士们，从中原京城千里迢迢踏上白沙路；唐代中期，琅琊人滕响在白沙河边苦读诗书，当年就是从这条古道进京赴考，得中进士，在朝为官；北宋年间，翰林院大学士古方人徐荣数番在朝为官，乡民数番迎送往来；明清两朝后更有朱胜、颜达、朱大典等少年得中，离别故土，数年后事业有成，又衣锦还乡，重回故里。

    白沙古道更是多少地方文人墨客，风流名士常来常往的休闲便道。明代诗人杜恒之《白沙春水》尤为美妙，不妨咏来：“白沙溪水镜光清，水面无风似掌平。春暖锦鳞吹细浪，晚晴黄鸟转新声。烟堤绿树人家小，云渚斜阳钓艇横。三十六渠饶灌溉，秋田万倾仰西城。”

    一抹斜阳洒群峰，古道依稀车马行。福民山下，青龙桥头的天下“第乙亭”有位老者捋着银须，口中喃喃有声：“马蹄得得声渐远，先人已去不回还。英雄自古多磨难，白沙河边留挚言。”原来老者话中所说，乃是明太祖朱元璋避难南山的事儿。岁月悠然而往，人世几番更新，坐定此时此景，云起云落，已经是话说当年。